烟锁

烟锁

作者: 枕月寒

言情 连载中

主角为【张太医,宫道,王金花】的逆袭女强小说《烟锁》,由小说家“枕月寒”的又一力作,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险,本站无广告TXT全本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本书共计16126字,更新日期为2025-07-09。在本网【chatgpt135.com】上目前完结。小说详情介绍:烟锁全集免费阅读,是作者枕月寒又一力作,江南才女苏枕月,一朝受骗入宫闱,竟成“贡品”献暴君!素纱裹身,烛影摇红,她垂眸温顺:“伺候陛下,是妾身的福分。”暴君冷笑:这深宫“福分”,是噬人的囚笼!他不知,

最新章节: 烟锁第1章  2025-07-09 10:18

江南才女苏枕月,一朝受骗入宫闱,竟成“贡品”献暴君!素纱裹身,烛影摇红,

她垂眸温顺:“伺候陛下,是妾身的福分。”暴君冷笑:这深宫“福分”,是噬人的囚笼!

他不知,眼前这温顺孤女,心魂早已淬满剧毒。誓要拉他共赴九幽黄泉!温存是假,

承欢为刃。当大火映红宫墙,她挺孕肚决然出逃……眼看自由近在咫尺,却被爪牙生生拖回!

脚腕锁上黄金链,暴君掐着她下颌怒吼:“再逃一次试试?!”她含泪讥诮:“别凶我,

枕月怕!”多年后,暴君竟沦为她裙下之臣……1她被送入萧天彻寝殿时,

周身仅覆一层素纱。不哭喊,也不挣扎。低垂的眼睫下,素纱掩不住单薄肩头的微颤。

缓缓抬眸,眼中一片死水般的寂灭。内务总管赵德全躬身谄笑:“陛下,

此女乃江南织造新贡的秀女,名唤苏枕月。奴才们细细验过,是完璧淸倌,

性子最是温顺恭谨……”萧天彻挥袖,赵德全识趣退下。厚重的殿门无声合拢,隔绝尘世。

殿内霎时静得骇人,沉水香的气息氤氲弥漫。萧天彻踱步至她面前,居高临下审视。

她眼睫低垂,素纱下肩头抑制不住地轻颤。“怕么?”萧天彻开口,

声音在空旷殿宇中冷硬如铁。她缓缓抬眸,眼中寒水微澜,却无半分惧色,只余一片死寂。

不答反问,唇角反牵起一丝极浅、极柔的笑意。“能侍奉陛下,是枕月几世修来的福分。

”声音清泠如碎玉碰冰,带着江南水调的软糯。她本被骗入宫,后成皇帝亲点的“贡品”。

江南织造为填亏空,勾结内务府,假借选秀之名,暗里网罗容色殊丽的孤女良家,威逼利诱,

送入这销骨噬魂之地,换取自家富贵安稳。而那些女子,

终不过是他们献给各宫主子的玩物罢了。>萧天彻指腹拂过她冰凉细腻的脸颊,

触到她瞬间绷紧的肌理。她顺从地任他触碰,甚至将脸颊往那掌心贴了贴,姿态柔婉。

“既知是福分,”萧天彻俯身,气息迫人,“可曾想过逃?”她睫毛剧颤,旋即抬眼,

寒潭般的眸子里竟漾开真切笑意,如春冰乍破。“陛下说笑了,”她笑靥盈盈,声音甜润,

“枕月怎会想逃呢?”主动环上萧天彻的脖颈,温软身子贴近,

吐气如兰:“枕月生是陛下的人,死是陛下的鬼。生生世世,都要缠着陛下。”“嗤!

”萧天彻喉间滚出一声冷嗤。俯身,狠狠攫住那两瓣诱人的柔软。她温顺地阖眼,

长睫在玉白肌肤上投下浓重阴影。她这零落成泥碾作尘的一生,总得有人陪着,

一同坠入那九幽地狱才好。---2一月前,她还是姑苏城外寒山寺畔,

清贫画师苏墨的独女。父亲苏墨,以卖画、替人抄书为生,性情清正乃至迂阔,

却也教得女儿一手灵秀丹青,识文断字,心性纯良。及笄那日,

父亲赠她一套特制的紫竹画笔,笔杆上以蝇头小楷阴刻“守心”二字。她视若性命,

每每提笔,只觉魂灵皆付于笔尖流淌。苏枕月天赋卓然,

尤擅捕捉人物眉宇间转瞬的哀愁与欢欣。那日,她奉父命进城,

将新裱好的《寒山烟雨图》送至城东张员外府。那画,正是她用这套“守心”笔绘就。

临出门,父亲苏墨正伏案修补一幅古画残卷,见她抱着画轴,温声道:“枕月,画者之道,

非仅摹形,更在写魂。万物有灵,笔落当存风骨,切莫沦为***的匠气之作。

”他指了指壁上悬挂的《寒江独钓图》,“你看这渔翁,一竿一舟,满纸孤寂,

皆是画者心迹。切记,笔下有真意,方不负丹青。”苏枕月含笑颔首,小心抚过怀中画轴。

目光扫过墙上另一幅未落款的仕女图,画中人眉眼温婉,

却透着一丝难言的哀愁——那是母亲柳月白留下的唯一遗像。

母亲病榻前攥紧她:“月儿…莫信京城贵人!深宫是九幽地狱…你丽姨娘便是……”言未尽,

人已殁。送画至张府,归途行经热闹的朱雀大街。

苏枕月忽见一位衣着华贵却满面愁容的老嬷嬷,在街角焦灼徘徊,不住以帕拭泪。

周遭路人指点议论,却无人上前。苏枕月心生恻隐,走上前去:“嬷嬷,何事如此忧心?

”老嬷嬷如抓救命稻草般攥住她衣袖,哭诉道:“姑娘行行好!帮帮老身吧!

”目光扫过妇人衣襟内隐约显露的宫样盘扣,苏枕月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,

面上仍是江南女儿特有的纯善温软:“嬷嬷莫急,慢慢道来。”老嬷嬷紧拽她手,

声泪俱下:“老身乃京中永宁侯府老夫人身边的管事王嬷嬷。此番随老夫人回乡省亲,

老夫人最心爱的一支累丝嵌宝金凤簪,方才在‘珍宝阁’挑选首饰时不慎遗落。

那是老侯爷定情之物,老夫人的命根子啊!偏生老夫人此刻在别院歇息,老奴不敢惊扰,

又恐去迟了簪子被人拾去……姑娘瞧着面善心慈,可否替老奴去那‘珍宝阁’问问?

老奴腿脚实在不便……”言辞恳切,情真意挚,加之永宁侯府的名头,苏枕月不疑有他。

心道举手之劳,便点头应下,按嬷嬷所指,

快步走向那条据说通往“珍宝阁”后巷的僻静小径。一心记挂助人寻回失物,

浑然未觉身后悄然尾随的黑影。巷子愈行愈深,光线愈发昏暗。待她惊觉不对,

刚欲回头——脑后猛地袭来一阵恶风!颈后遭一记沉重精准的敲击!剧痛在颅骨内炸开,

眼前金星乱迸!黑暗瞬间吞没所有知觉。昏厥之际,嘴角竟挂着一丝奇异的弧度,

无声翕动:“阿娘,丽姨娘,枕月要去那地方了...”再醒转,身下颠簸冰冷,

车轮声单调沉闷。口勒布条,手脚紧缚,浓重腥臊气直冲口鼻。猛地忆起,

疯狂扭动被缚的手去探袖袋——那套‘守心’笔!指尖刚触到紫竹笔杆,马车骤然颠簸,

一支笔滑落车板。王嬷嬷三角眼一眯,抬手狠狠拍下!“咔嚓!”笔杆应声而断!

苏枕月浑身剧颤,瞳孔骤缩,死死盯着那断笔,喉头像被铁钳扼住。王嬷嬷挑衅般瞪她一眼,

啐道:“晦气玩意儿!”便不再理会。“啧!这批‘货色’,细瞧‘淸货’怕是不在少数?

若一人能值五十两,此番你我便发迹了!”前头传来粗嘎男声,满是贪婪。“咳,

值多少银子,那还得看宫里各位主子的意思不是?”接话的是个尖利女声,透着刻薄,

“专心赶你的车!”男人嘿嘿干笑:“极是!极是!全凭主子们定夺!”宫里?主子?

果真是要将她们送进那吃人的深宫!苏枕月眸中异彩一闪而逝,转而她便死死咬唇,

将呜咽堵在喉间,浑身抖若筛糠。艰难转动脖颈,蹭开蒙眼布缝隙,窥探四周。

此车异常宽大却简陋,车厢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,密不透光。与她命运相同的,

尚有七八个年岁相仿的少女,如待宰羔羊挤作一团。有的昏迷未醒,有的醒得更早,

神色惊惶绝望,抖若秋叶。马车在崎岖道上颠簸前行,不知昼夜,不知转了多少弯。

驾车男人的脸她未见过,但那尖利女声的主人,

她至死不忘——正是那哭求她帮忙寻簪的王嬷嬷!彼时,她刚送完画,

满心欢喜想着归家告知爹爹张员外又订新画的消息。怎料刚踏出张府门槛,

竟是一脚踏入九幽地狱。---3不知颠簸多久,马车终于停下。“到了!都给老子安分点!

”粗暴呵斥伴着车厢门被猛地拉开!刺目光线涌入,苏枕月下意识闭眼。未及适应,

身上便挨了重重一脚!“磨蹭什么!滚下来!”长久捆缚令手脚麻木,被这大力一拽,

整个人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。颈间一枚刻着“丽”字的银质小坠在阳光下微闪。

浓重的尘土气混着深宫特有的陈年香灰与朽木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。

她立时抬眸打量——高耸朱红宫墙隔绝天日,飞檐斗拱在灰蒙天空下投下狰狞暗影。

殿宇层叠,回廊无尽,紧闭宫门延伸至视野尽头,巨大压抑感瞬间攫住了她。

看守太监又狠狠踹在她腰上:“发什么愣!还不滚起来!”她强忍剧痛眩晕,踉跄起身。

忽见一提食盒的小太监低头匆匆走过,瞥见她们,脚步一顿,脸上堆起谄笑:“赵公公,

又送新‘货儿’进宫了?”被称作赵公公的驾车男人——实乃内务府采买太监赵有财,

得意一笑:“可不是嘛,李公公。这次这几张‘货儿’,个顶个的水灵!

都是给各宫主子预备的好‘货儿’。”“哎呦!好好好!”小太监李顺拍手笑道,

“咱家这就去禀报王总管,各宫娘娘们可都盼着呢!您和王嬷嬷,可是咱宫里的大功臣呐!

”“哪里哪里,”赵有财假意谦逊,脸上掩不住得色,“为宫里添人进口,本就是分内之事!

”苏枕月听得浑身血液都冷了。她常在茶馆听江湖轶闻,

粗犷的环刀大汉曾言:“但凡行走江湖的女子听闻‘皮子’、‘淸货’、‘浑货’这等黑话,

可得多加小心,那是宫里采办捞私活,专抓孤女和小家碧玉送入宫闱。”“货儿”指女子,

“淸货”乃处子,“浑货”非处。“淸货”价更高,更易得主子青眼。“赵公公,

”李顺凑近些,压低嗓音,眼神***扫过她们,“这批‘货儿’里,几个‘淸货’,

几个‘浑货’啊?”“还没验呢。王嬷嬷正带人准备,马上就能验。”赵有财笑得下流,

目光在她们身上逡巡,“不过我瞧着,‘淸货’居多。”王嬷嬷本名王金花,是赵有财对食,

专司**新入宫女。此刻,她自一偏殿探身招手:“当家的,好了,带她们进来验身。

”赵有财推搡着她们往那阴森偏殿行去。一少女终于崩溃,大哭起来,

被赵有财劈头一耳光扇倒在地。另有欲趁乱逃的,手脚被缚,未跑几步便被揪着发髻拖回。

偏殿内光线昏惨,弥漫劣质脂粉与陈年布匹的浊气。王嬷嬷立于半旧屏风后,窄榻隐现。

她面无表情拽过一少女,粗暴剥开衣物探手。凄厉惨叫、压抑呜咽骤然撕裂死寂!

苏枕月指尖冰凉,背脊瞬间爬满冷汗。下一个,便是她!前头少女的惨叫如刀子剐心。

苏枕月指甲深掐掌心,冷汗浸透单衣,身子抑制不住地微颤。

王嬷嬷枯爪般的手已指向她:“你,过来!”苏枕月心脏狂跳,脚步沉重挪过去。

王嬷嬷浑浊老眼在她身上逡巡,猛地钉在她纤细右腕上。

那里戴着一只成色极好、温润光洁的白玉镯,镯心一点金丝嵌着精巧‘月’字,

昏光下几不可辨。“啧,”王嬷嬷喉咙里滚出怪响,

三角眼里贪婪与惊疑一闪……枯爪闪电般抓来,“这镯子……倒是个好物件。摘下来,

让嬷嬷瞧瞧成色!”苏枕月手腕猛地一缩藏向身后,声音发颤:“嬷嬷,这是家母遗物,

不值什么……”“遗物?嬷嬷怎瞅着眼熟,这样式倒像宫里的……哼!定是偷来的贼赃!

”王嬷嬷脸上假笑瞬间褪尽,只剩**贪婪与凶狠,“进了这地方,连你都是主子的物件儿!

拿来!”话音未落,枯瘦手爪已如铁钳般狠狠攥住苏枕月手腕!指甲深陷皮肉,

带来尖锐刺痛!“不!还给我!”苏枕月脸色骤变,猛地将手腕藏向身后,“嬷嬷,

这真是……家母遗物……”“反了你了!”王嬷嬷见她竟敢反抗,三角眼凶光毕露,

另一手猛力狠推!苏枕月本就紧绷恐惧,脚下虚浮,被这大力一搡,整个人向后重重摔去!

“砰”一声闷响,脊背后脑狠砸青石板,眼前金星乱冒,痛得几欲闭气。“小贱蹄子!

给脸不要脸!”王嬷嬷啐骂着扑上,枯瘦身子爆出骇人蛮力。一手死死按住苏枕月挣扎的肩,

一手粗暴去撸那卡在骨节处的玉镯。玉镯被硬生外拽,摩擦腕骨,带来皮肉剥离般的剧痛。

“放手!这是我的!”苏枕月屈辱泪水汹涌,扭动身子,却敌不过那力道。就在这时,

“哐当!”门被猛推开!赵有财探身吼道:“磨蹭什么!主子们等着挑人!王金花,麻利点!

”王嬷嬷动作一僵。浑浊眼珠飞快一转,脸上瞬间堆起惯常谄媚刻薄。

抓着刚从苏枕月腕上硬拽下的玉镯,得意晃了晃,啐道:“呸!不识抬举!算你识相,

知道拿东西孝敬嬷嬷我!”转向赵有财,声音拔高:“当家的,这个验过了,‘淸货’,

懂事的很,主动‘孝敬’了嬷嬷,求个轻省!”赵有财不耐,

见王嬷嬷手中那价值不菲的玉镯,心下了然,只当孤女吓破胆主动献上求免灾。

哼道:“行了行了,赶紧收拾好带出来!别误了时辰!”言罢,“砰”地重重关门。

王嬷嬷端详玉镯,三角眼闪过精光,喃喃自语:“这等成色…合该孝敬太后娘娘!

”瞥一眼地上狼狈的苏枕月,

浑浊眼中掠过一丝探究:“这镯心嵌的‘月’字…倒让嬷嬷想起些陈年旧事…宫里头,

可有些年没见着这般精巧的江南玩意儿了,尤其…是柳氏的手艺。

”王嬷嬷意味深长拖长调子,不再多言。后来苏枕月才辗转得知,她那被夺走的玉镯,

当夜便呈至慈宁宫。据说太后一见那江南温玉,凤目淬寒,斥为‘祸根’,

下令熔了嵌在她的九尾凤钗上。工匠惶恐指出镯心嵌着精巧‘月’字金丝,恐损祥瑞,

太后只冷冷一句:“江南狐媚子的东西,哀家瞧着就厌,刮了便是!

”王嬷嬷得意将玉镯揣入怀,看也不看地上的苏枕月,视如处理完毕的货物。“滚起来!

装什么死?”踢了苏枕月一脚,厉声呵斥,“算你走运!”王嬷嬷离去时,

又一脚踹开蜷缩墙角的小宫女:“再哭丧着脸,明日就送你去‘红帐’伺候军爷!

”看守太监又狠狠踹在她腰上:“发什么愣!还不滚起来!”她强忍剧痛眩晕,踉跄站起。

旁侧一圆脸小宫女猛地哆嗦,脸色惨白如纸,齿死死咬住下唇,几乎渗出血。

另一年长些的宫女,眼中瞬间蒙上灰败绝望,身子控制不住地微颤。

那无声蔓延、深入骨髓的恐惧,比王嬷嬷的鞭子更让苏枕月心惊。

“红帐...”年长宫女忽地喃喃,声音飘忽,

“进去的...没一个能熬过冬天...骨头渣子都剩不下...”圆脸小宫女闻言,

猛地捂嘴,压抑呜咽从指缝漏出。苏枕月下意识抚上空荡荡、犹带刺痛的右腕。

那里本该戴着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。如今,只余冰冷红痕。---4验身毕,

苏枕月被王嬷嬷拽出偏殿。她们如货物般被勒令站成两列:“淸货”在左,“浑货”在右。

赵有财目光***邪地在少女们身上逡巡,嘴里不干不净:“啧,‘淸货’价硬!

‘浑货’也凑合,剥光了都一样!脸蛋儿俏的抬价!”终是王嬷嬷提醒时辰将到,

赵有财悻悻住口。“行了,都安分点,免受皮肉之苦!”赵有财环视,

令道:“把外衫都褪了!”苏枕月心头一紧。有少女死死捂住衣襟,咬牙抵抗。

王嬷嬷冷笑着抄起一根藤条。“脱不脱?”藤条带风抽下,打得那少女踉跄跌倒,衣衫破裂,

露出青紫鞭痕。哭声、叫声、藤条抽打皮肉声,刺痛耳膜。

“脱吧...不然更遭罪...”一满脸泪痕的少女颤声对身边人道,“嬷嬷说了,

‘淸货’价高,‘浑货’贱卖...左右躲不过...”苏枕月在一片混乱中,

第一个默默解开衣带,褪下外衫,只余贴身小衣。动作虽缓,却异常沉静。“哟,

这儿倒有个懂事的。”赵有财颇意外。“都学着点!”他对其余哭喊少女吼道,“识相些,

少受皮肉之苦!”最终,在暴虐威慑下,所有少女皆褪去外衣,只留贴身小衣蔽体,

于料峭春寒中瑟瑟发抖。赵有财满意颔首,令王嬷嬷领她们往储秀宫前空地。

那里早已乌泱泱候满了人。抬眼望去,尽是太监、嬷嬷,

几个华服妃嫔被宫女簇拥着立于阶上,目光挑剔扫过她们**的肌肤。苏枕月身子僵硬,

指甲深掐掌心。“赵有财,可算来了。

”一绛紫宫装、头戴金钗的圆脸妃嫔(刘婕妤)摇着团扇,语气慵懒,

“上回那批没挑着合心的,这一等又是小半年。”“就是,

”旁侧鹅黄衣衫的年轻李美人接口,带着娇嗔,“张姐姐宫里的翠儿都开脸了,

妹妹身边还没个得力人呢。”“赵有财,这次可得让本宫先挑!

”另一神色倨傲、位分更高的妃子(贤妃)发话。赵有财满脸堆笑,躬身:“各位娘娘金安!

奴才此番带的人多,保管有合各位心意的!老规矩,看上哪个,您就点哪个。

若两位主子瞧上同一个,价高者得。‘浑货’五十两起,‘淸货’一百两起。

咱们宫里也学外头,这叫‘拣择’!”他大手一挥:“各位娘娘、姑姑们,请开始挑吧!

这些贡品可上手掂量,看准了再选!”那些嬷嬷、太监得了主子示意,

立时如饿狼扑食般涌上。少女们的尖叫、哭泣、咒骂四起。反抗最烈,叫得最凄惨的是沈氏,

沈月如。她像被逼入绝境的小兽,拼力挣扎踢打,指甲在嬷嬷臂上抓出血痕。

啐出的唾沫带血丝,嘶吼:“你们这群畜生!放开我!”赵有财恼怒,一掌劈在沈氏后颈,

便见沈氏身子软倒,静静躺在储秀宫冰冷的青石板上。苏枕月拼命闪躲四面八方伸来的手,

躲开这只,那又贴上,几近窒息。她强忍屈辱,目光急扫。妃嫔宫女低眉垂首,

管事嬷嬷一脸刻薄。蓦地,她瞳孔骤缩——回廊暗影下,一道负手而立的玄色身影!

纵然隐于廊柱阴影,但那身量气度,与她曾惊鸿一瞥御辇中端坐的帝王身影瞬间重合!

绝无错认!他身侧只跟一面容沉静的老太监(曹德海),正低声禀报。

几个路过的低位宫人远远见着,慌忙避让行礼。苏枕月拍掉伸来的手,扬声道:“休要碰我!

”声音清亮,穿透嘈杂。言罢,她两步上前,张开双臂,主动予主子们审视身姿。

苏枕月突兀之举,引得四下窃窃私语。“啧,倒是个识相的,身段也看得过,可惜一脸丧气!

”“心比天高!买回去怕是个祸根!”“皮相拔尖儿?那双眼睛直勾勾的,死气沉沉,

瞧着就晦气,冲撞了主子怎生是好?”回廊下,萧天彻厌烦扫视混乱人群,

目光陡然一凝——一片哭嚎哀求中,唯有一少女挺直脊背,神色漠然地展示自己。

那异样的平静,穿透喧嚣,攫住了他。萧天彻低沉的声音穿透喧嚣:“她!”手指越过人群,

精准点向苏枕月。“朕要了!”---5整个储秀宫前,瞬间死寂。

所有目光——惊愕、鄙夷、嫉妒、探究,齐刷刷钉在回廊那玄色身影上。“皇上驾到!

”曹德海躬身引路,众人纷纷跪伏。萧天彻信步至苏枕月跟前,深邃眼眸掠过一丝诧异。

居高临下俯视着跪于脚边的女子,手中折扇轻挑起苏枕月下颌,“抬起头来!”她发髻微乱,

衣衫单薄,**的肩臂在料峭春风中微颤。侍立一旁的曹德海微愣,目光闪过惊疑,

旋即恢复眼观鼻鼻观心之态。短暂寂静后,是压抑的窃窃私语与嗤笑。“呵,好大的胆子!

”“真是不知死活,怎敢惊扰圣驾!”“啧啧,瞧那狐媚样儿,想攀高枝想疯了吧?

”“陛下不是最厌这等……”刘婕妤以团扇掩嘴,对贤妃低笑:“姐姐瞧见没?

这贱婢倒是会蛊惑圣心,皇上都愿多看她几眼。”贤妃冷哼,

眼神如刀刮过苏枕月:“不知廉耻!”赵有财与王嬷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,慌忙起身,

连滚带爬冲过去。伸手便欲拽苏枕月:“小贱蹄子!活腻歪了!惊扰圣驾,你有几颗脑袋!

”手刚触到苏枕月胳膊,便被一道冰冷目光钉在原地。“滚开。

”萧天彻一脚踹在赵有财脑门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“朕让尔等起身了?

”刘婕妤与贤妃噤若寒蝉,跪伏于地,额头紧贴冰冷砖石。赵有财与王嬷嬷如蒙大赦,

又惊又惧缩回手,匍匐于地,大气不敢出。萧天彻目光重新落回苏枕月脸上,

带着审视的锐利:“看着朕。”苏枕月依言抬头,泪水盈盈望着他,眼中盈满无助与祈求,

恰似暴风雨中寻求港湾的小舟。她知晓自己此刻模样有多狼狈,又多具诱惑。她在赌,

赌这年轻的帝王,非传言中那般全然冷酷,赌他或会对这野性反抗的“猎物”生出一丝兴味。

萧天彻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。眼前这张脸,沾泪痕,苍白却难掩清丽绝伦,尤其那双眸子,

倔强又脆弱,像一柄淬毒的软剑,直刺人心。他见过太多温顺如羔羊或矫揉造作的女人,

这般胆大妄为又孤注一掷的,倒是头一个。“陛下!”贤妃按捺不住抬头,

声音带着规劝与酸意,“此女来历不明,行止轻狂,恐非良善。依臣妾看,

还是交内务府按宫规处置,免得……”“贤妃娘娘,”苏枕月不等她言毕,猛地转向贤妃,

哭腔中字字清晰,“枕月自知卑微,冒犯天颜,罪该万死!可枕月并非轻狂!方才验身,

枕月是‘淸货’,只因不堪嬷嬷太监折辱,才大胆一试,只求能得见天颜,求陛下给条生路!

若陛下嫌枕月污目,枕月甘愿立刻磕死在这储秀宫中,以赎其罪!”言罢,

她竟真重重磕向冰冷青石!变故陡生!连萧天彻亦微微动容。“拦住她!”曹德海低喝。

两小太监立时上前死死拉住苏枕月。苏枕月挣扎,泪如雨下,绝望控诉:“陛下!

您看到了吗?深宫之中,枕月这般女子,命如草芥!与其被人当作货物挑拣折辱致死,

不若死在陛下眼前!求陛下成全!”那“成全”二字,凄厉决绝,玉石俱焚,

重重砸在每人心中。储秀宫前,落针可闻。妃嫔色变,贤妃脸白。赵有财与王嬷嬷抖如筛糠。

谁也未料,这看似柔弱的江南女子,竟有如此烈性!萧天彻沉默凝视,

眼底翻涌着被强烈吸引的探究,与一丝未察的动容。她的泪,她的控诉,她的决绝,

像一把火,点燃了他心底沉寂的某种东西。“朕要你了。”萧天彻开口,声音辨不出喜怒。

苏枕月用力颔首,泪水涟涟:“谢陛下垂怜!枕月愿为奴为婢,报答陛下恩德!”“陛下!

”贤妃急切道,“此女心机深沉,言行无状,留在身边恐是祸患!

臣妾宫中正缺个洒扫……”“贤妃宫中缺人,内务府自当补上。”萧天彻淡淡打断,

目光不离苏枕月,“至于此女……”他顿了顿,在众人屏息中道:“曹德海。”“奴才在。

”曹德海躬身。“带回紫宸殿,安置西暖阁。”“遵旨。”曹德海垂首时,

腰间一枚形制古奥、隐现龙纹的玄铁令牌掠过暗光。他低垂眼帘下,

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在苏枕月脸上飞快扫过。“慢着!”一声裹挟***的怒喝炸响!

太后拄着凤头拐,在宫人簇拥下威仪赫赫逼近。凤目含霜,先嫌恶地扫过苏枕月**肩背,

目光在她低垂脸上逡巡片刻,忽地一凝,眉心微蹙似极力回忆。再钉向萧天彻,

声音冰寒:“天彻!此女来历不明,心性凉薄,狐媚惑主!留之必为祸患!

即刻交内务府严审!”“母后。”萧天彻声音平淡截断。指腹拂过冰凉脸颊,拭去一滴泪。

“朕喜欢安分的。”他直起身,目光扫向太后,斩钉截铁:“曹德海,送她去西暖阁。

”“遵旨。”曹德海躬身。“放肆!”太后厉声喝止,拐杖直指苏枕月,

目光如刀似要将她穿透:“哀家瞧着你…倒有几分眼熟。像是…一位故人。你是哪里的?

”苏枕月心头剧震,垂首敛目:“回太后娘娘,奴婢…是姑苏人士。

”“姑苏…”太后咀嚼二字,凤眸眯起,寒光更盛:“姓柳的姑苏女子…哀家记得不少。

***…可是姓柳?”苏枕月强压惊涛,声音惶恐茫然:“回太后,奴婢母亲…姓姜,

单名一个‘瑾’字。并非柳姓。”太后眼中疑云未散,反***鸷。她身侧面容刻薄的老嬷嬷,

目光如淬毒钩子,死死锁在苏枕月颈间——一枚刻着“丽”字的银质小坠,

因方才混乱自素纱衣襟滑出,烛火下反射微弱却刺眼的光。老嬷嬷呼吸骤窒,

枯瘦手指猛地攥紧太后袖角,气音嘶嘶:“娘娘!那坠子…是‘丽锦阁’旧物!错不了!

当年那**身边的…”太后瞳孔骤缩!凤头拐杖重重顿地!她不再看苏枕月,

只从牙缝挤出冰冷彻骨的一句:“江南狐媚子的东西,哀家瞧着就厌!来人,

给哀家刮了那碍眼的字!”太后审视她写满无辜惶恐的脸,疑云更***沉,

转向萧天彻怒火更炽:“皇帝——!”太后气得发抖,“此等狐媚儿留之必为祸患!

霍乱后宫!霍乱朝堂!连出身都遮遮掩掩,岂能轻信!”言罢,太后举杖便欲打苏枕月,

萧天彻眼疾手快旋身护住苏枕月,手如巨钳握住权杖:“前尘旧事,休提,

今日若执意…莫怪朕无情。”萧天彻甩掉权杖,拉起苏枕月转身离去,脚步未停,

玄影没入回廊阴影,只余冰冷余音,“哼!曹德海,摆驾回宫!”苏枕月慌忙跟上,

背上太后毒箭般的目光与四周嫉恨鄙夷的视线,几乎将她洞穿。---6紫宸殿西暖阁,

殿宇深广,陈设华贵。巨大的鎏金蟠龙烛台燃着儿臂粗红烛,亮如白昼,

却暖不透那股子威压下的冷寂。苏枕月赤着脚,只着单薄小衣,跟在萧天彻身后三步远处。

宫道漫长曲折,青石板冰凉直透脚心。心力交瘁下,她脚步虚浮,身形不稳。

萧天彻步伐大而快,距离很快拉开。她咬紧牙关强跟,一台阶转角处,眼前蓦地一黑,

脚下一软便向前扑倒!心下一沉!预想的疼痛未至。一双有力大手稳稳扶住她手臂。她抬头,

撞进萧天彻深邃眼眸。那双眸子在烛光下,少了些平日冷冽,多了几分探究。

“谢……谢陛下。”苏枕月惊魂未定,下意识道谢。萧天彻未应,松开手,

耳根似掠过一丝极淡红晕。苏枕月怕他嫌麻烦,站稳后急道:“臣女好了,陛下,走吧。

”努力挤出温顺笑容。萧天彻看她一眼,目光在她冻得发青的赤脚和单薄衣衫上扫过,

眉头微不可察一蹙。随即,抬手解开自己玄色外袍系带。见他解衣袍,苏枕月心头大骇,

踉跄后退——他竟要在这宫道上?!寒意瞬间浸透骨髓。萧天彻眉头拧得更紧,沉眸望来,

那无形威压让苏枕月瞬间僵住,一动不敢动。他伸手将她拽回身边,苏枕月绝望闭眼,

身子紧绷如弓。预期的粗暴未落,肩头却忽地一沉。带着体温与龙涎香气的玄色外袍,

将她整个人裹住。宽大袍子直垂小腿,隔绝寒意与窥探目光。苏枕月睫毛颤了颤,睁眼,

眼底一片茫然。萧天彻已移开视线,不再看她,只淡淡道:“跟上。”他重新迈步,此番,

步伐明显放缓许多。偶会停下,等她跟上。长长宫道似无尽,他始终沉默。

行至一处积水洼前,他顿住。苏枕月正思忖如何提裙蹚过,身子却骤然悬空!“啊!

”她惊呼一声,已被萧天彻打横抱起!无任何解释,他抱着她,大步稳稳跨过水洼。

被他打横抱起,苏枕月面颊滚烫,僵着身子不敢动。过了水洼,他步履未停。

“陛下…臣女可自……”她窘迫低语。“前面就到了。”他声音自头顶传来,脚步未缓。

行至一处独立宫苑“揽月轩”,门前侍卫肃立。萧天彻将她放下。院外宫人探头探脑的视线,

针一样扎在苏枕月身上,她垂首盯着鞋尖。“进屋吧。”萧天彻道,目光扫过她低垂的头,

手微动似想牵她,又倏地收回袖中。苏枕月瞥见,迟疑一瞬,伸手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指尖。

萧天彻身形一顿。苏枕月仰起脸,对他绽开纯净无邪的笑:“陛下,可是踏进了这门,

以后枕月便是陛下的人了?”萧天彻半晌才闷闷“嗯”了一声。苏枕月笑容更甜,

声音带着依赖:“那陛下要对枕月好。”趁他不语,又补充:“枕月也会对陛下好。”深夜,

萧天彻并未就寝,只命曹德海搬来一摞未批奏章,置于临窗紫檀大案。他撩袍坐下,

执起朱笔,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沉郁与疲惫。烛火将他挺拔身影投于巨大屏风,更显孤寂。

苏枕月默默绞了热帕子,奉上温茶,动作轻巧,不出一丝声响。见他久坐蹙眉,

抬手揉按额角,她迟疑片刻,终轻移莲步,绕至他身后。“陛下…”声音清泠,

带着江南软调,“批阅劳神,让臣女…为您松泛片刻可好?”萧天彻执笔的手一顿,

并未回头,只从喉间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得默许,苏枕月伸出微凉指尖,

轻轻按上他紧绷的太阳穴。力道不轻不重,指法娴熟,带着奇异安抚力量。

萧天彻紧绷的肩颈线条,在她指尖下缓缓松弛几分。他闭眼,深深吐出一口浊气。

殿内只余朱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,与她指尖揉按穴位的细微动静。烛火摇曳,

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长。案角堆着几页素宣,并一碟未曾动过的点心。苏枕月目光扫过,

又落回萧天彻沉静的侧脸。那眉峰紧锁的倦意,烛光下格外清晰。鬼使神差地,

她悄悄抽出一张素宣,指尖蘸了少许清茶,就着案上残余墨汁,在那素白纸页上,

无声勾画起来。动作极轻、极快,眼神专注,似忘却周遭一切。笔下线条简洁传神,

寥寥数笔,一凝神批阅奏章的帝王侧影跃然纸上。那专注眉眼,微抿薄唇,

尤其是眉宇间那抹深藏倦色与重负,竟被她捕捉得入木三分。不知过了多久,

萧天彻搁下朱笔,***发酸腕骨,目光不经意扫过案角。那张墨迹半干的素宣,

猝不及防撞入眼帘。他瞳孔微缩,伸手拈起那薄薄一页。画上之人,是他,却又非仅形貌。

那笔触间流淌的,是他掩于帝王威仪下的疲惫与孤独。他抬眸,目光如电,

射向垂首侍立一旁的苏枕月,声音辨不出喜怒:“你画的?”苏枕月心头一跳,

慌忙屈膝:“臣女…僭越。见陛下辛劳,一时…一时手痒。”指尖在袖中微蜷。

萧天彻指腹缓缓摩挲过纸上墨迹,目光在她低垂眉眼与那幅画间来回逡巡。良久,

才低低道了一句,似问非问:“画皮画骨…亦能画心?”苏枕月头垂得更低,不敢答。

烛火爆了个灯花,光影在她纤长睫毛下投下一小片不安的阴影。萧天彻未再追问,

只将那画仔细折好,收入袖中暗袋。他起身,高大身影笼罩下来,带着无形压迫感,

目光掠过苏枕月低垂眉眼,声音低沉:“…画人如斯,

描摹人心…倒是比潜龙卫那些干巴巴的密报…生动得多…”话音未落,

他似乎猛地意识到失言,眼神瞬间恢复清明锐利。他不再看她,只淡淡道:“安歇吧。

”语气已恢复惯常平淡。苏枕月依言退至内殿屏风后,心绪却如投入石子的湖面,久久难平。

翌日清晨,揽月轩的门被猛地推开!“皇兄!”殿内传来一声少年清亮呼唤。话音未落,

一深紫色宫装手持凤头拐杖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,面容冷肃——正是当朝太后。

她身侧跟着眉目俊朗的瑞王萧天珩。空气骤然凝滞。“天彻,”太后声音威严,带着不悦,

“你过来。”萧天彻上前几步,刚唤一声“母后”,太后的凤头拐杖便带着风声,

重重打在他背上!“唔!”萧天彻闷哼一声,挺直脊背,未躲闪。“糊涂!

哀家看你是被狐媚子迷了心窍!”太后厉声呵斥,用的是皇家最标准的官话,字字清晰,

“一百两黄金!说赏就赏给内务府了?就为这么个来历不明的贱婢?!”“哀家早说过,

此女眼神不正,绝非安分之辈!如今看来,竟敢在选秀时当众勾引皇帝,闹得沸沸扬扬,

成何体统!”她锐利目光如刀子刺向苏枕月,“哀家倒要看看,她值不值你这一百两黄金!

”太后拄着拐,一步步向苏枕月走来。萧天彻立刻站直身体,挡在苏枕月身前,

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母后!”太后脚步一顿。“从前,朕年幼。许多事,

身不由己。”萧天彻目光扫过太后,“可如今,朕是天子。朕的女人,朕自会管教。

”“她是江南的,是狐媚子,与丽妃……依哀家看,她定与胡乱后宫的丽妃有关联。

”太后气得鼻梁一歪,不管不顾。“皇太后!丽妃是朕亲生母妃!”萧天彻眸色深沉,

语气冰冷,“前尘旧事,朕不愿再提。但今日,若您执意为难枕月,休怪朕…不顾母子情分。

”“萧天彻,你…简直不可理喻!”太后权杖砸地,带人离去。殿门合拢,震得烛火一跳,

死寂。苏枕月仍跪着,肩头微不可察一颤。她抬脸看阴影中的萧天彻,唇色惨白,

眼底蒙着水光。萧天彻心头戾气未消,大步上前欲扶她。指尖将触未触,她猛地一缩,

向后挪了半步,避开。萧天彻手顿在半空。“陛下……”她声音发颤,

目光死死钉在太后方才站过的地方,像看毒蛇盘踞,

“太后…方才说…锁链…毒酒……”她环紧双臂,抖得更厉害,“…枕月怕。

”最后两字轻飘,砸得萧天彻心口一沉。锁链!毒酒!她蜷缩姿态,眼底纯粹的惧,

皆在无声撕扯那个血淋淋的旧疤——丽妃!“她敢!”齿缝里挤出两字,淬着寒冰。

他霍然转身,一拳砸向紫檀小几!白玉笔筒应声炸裂,碎片飞溅。苏枕月肩头一耸,

死死咬唇,埋下脸嘴角勾着弧度。7揽月轩的日子在表象平静下暗流汹涌。太后虽暂退让,

苏枕月却感无处不在的监视与刁难。送来的膳食时而冰冷,

时而馊臭;份例的炭火总不足;连她欲要几匹素色锦缎,内务府亦能推三阻四。

萧天彻忙于朝政,非日日皆至。他不在时,苏枕月便成深宫孤岛。这日午后,

阿阮提食盒低头疾走,心神不宁间,脚下一个趔趄!“哐当——!”食盒坠地,汤汁四溅,

更糟的是,她袖中滑出一只剔透琉璃盏,正正砸在青石板上,瞬间四分五裂!

此盏乃前日太后赏赐贤妃,贤妃转赠徐嬷嬷把玩的稀罕物。“作死的小蹄子!

”徐嬷嬷厉喝如淬毒冰锥,身影已旋风般刮至近前。枯爪扬起,带风狠狠掴向阿阮脸颊!

阿阮吓得魂飞魄散,闭眼瑟缩。预想的剧痛未至,一只微凉的手稳稳截住徐嬷嬷手腕。

苏枕月不知何时已立阶上,声音清泠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:“徐嬷嬷,好大的火气。

”徐嬷嬷手腕被攥,老脸一僵,强行挤出假笑:“苏娘子安好。这贱婢毛手毛脚,

打碎了贤妃娘娘赏老奴的琉璃盏,实在该打!老奴替娘娘管教下人…”“管教?

”苏枕月截断她,目光扫过地上碎片,又落回徐嬷嬷脸上,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弧度,

“本宫倒不知,徐嬷嬷代掌宫规,竟也代掌了贤妃娘娘的体面?此物既已赏你,便是你的。

打碎了,是嬷嬷保管不善,抑或是…这丫头手滑,自有内务府规矩惩处。嬷嬷亲自动手,

”她手上力道微重,徐嬷嬷脸色变了变,“…是觉得陛下与本宫,

都管不得这揽月轩的人事了?”最后一句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钉。徐嬷嬷眼角抽搐,

浑浊眼珠死死盯着苏枕月。眼前这女子虽无正式名分,

却是皇帝心尖上的人…她背后虽有太后,此刻撕破脸,自己也未必讨得好。僵持数息,

徐嬷嬷猛地抽回手,干笑两声:“苏娘子言重了。老奴…也是一时情急。既如此,

”她阴鸷地剜了瘫软在地的阿阮一眼,“便按宫规,罚她三日不许吃饭,去暴室刷一夜恭桶!

苏娘子可满意?”苏枕月松开手,拂了拂衣袖,似掸去灰尘:“嬷嬷秉公办理便是。

”不再看徐嬷嬷,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阿阮,“还不起来?把地上收拾干净。

”阿阮如蒙大赦,连滚爬起,含泪飞快收拾残局。徐嬷嬷冷哼一声,拂袖而去。阿阮收拾完,

经过苏枕月身边时,头埋得极低,用细若蚊蚋的气音飞快道:“…谢娘子救命之恩。

”随即逃也似退下。苏枕月望着她仓惶背影,眸色深深。她谨小慎微,

对太后遣来的掌事宫女徐嬷嬷恭敬有加,对下人也温和客气,从不抱怨。她深知,

一丝不满皆可成太后发难借口。她曾鼓起勇气,

向一面善看守宫女低声央求:“姐姐…能否…予我些纸笔?

最粗陋的便好…”宫女如看怪物般嗤笑:“哟,还当自己是才女呢?入了此处,

还想舞文弄墨?安分当你的玩意儿罢!”那鄙夷目光如鞭抽面。她默默蜷缩回角落,

指甲深掐掌心。她将所有心力皆用于“取悦”萧天彻。苦练琴艺,

在他疲惫时弹奏舒缓江南小调;钻研茶道,

为他烹煮最合口味的香茗;甚至偷偷向老御厨讨教,学做他儿时喜爱的几样细点。

每一次“用心”,皆换来萧天彻眼中更深一层的柔和与沉溺。他看她的眼神,

少了审视与纯粹欲望,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。

他会主动讲些前朝趣事;默许她安**于一旁看书;在她偶尔流露对宫外的向往时,

沉默地握紧她的手。苏枕月小心利用着这份“宠爱”,试探揽月轩的边界。指尖划过书页时,

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,是她对自身伪装的警醒:他是帝王,是囚笼,是她的刀,

温顺只为生存,只为逃离,逃离只为……---8这夜,萧天彻携一身浓重酒气踏入揽月轩。

他似心情烦闷,朝中似有棘手之事。屏退左右,将苏枕月紧紧搂入怀中,力道之大令她生疼。

烛影摇红,沉水香袅袅。萧天彻处理完积压奏章,眉宇间尽是挥之不去的沉郁与疲惫。

他斜倚在揽月轩内室的软榻上,闭目不语。苏枕月悄然近前,跪坐于他身侧,

柔荑轻按上他紧绷的太阳穴,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按着。指尖温热,带着令人放松的韵律。

殿内只余烛芯偶尔的噼啪声。良久,苏枕月的声音似不经意地响起,

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,轻轻柔柔:“陛下…今***阅奏章,定是累极了。”她指尖下滑,

落在他僵硬的肩颈处***,“臣妾…听闻丽妃娘娘…也是姑苏人士?”话音甫落,

萧天彻霍然睁眼!那双深邃眼眸中方才的疲惫倦怠瞬间被凌厉的寒冰取代,锐利如刀,

直刺苏枕月!一股无形的、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。“谁准你提她?!

”萧天彻的声音不高,却淬着冰碴,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磨出来。

苏枕月脸色“唰”地惨白,**的动作戛然而止。她几乎是本能地从榻上滑落,

双膝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地上,身体抖若风中残烛,声音带着破碎的惊恐:“陛下息怒!

臣妾…臣妾该死!

臣妾只是…只是想多知晓陛下一些…想知道陛下从何处来…绝无冒犯丽妃娘娘之意!

臣妾知罪!求陛下恕罪!”她深深伏下身子,额头紧贴地面,单薄的脊背绷紧,

勾勒出惊惶的弧度。萧天彻胸膛剧烈起伏,死死盯着地上那瑟瑟发抖的一团,

眼中翻涌着骇人的怒意与被触及逆鳞的痛楚。他猛地坐直身体,手背上青筋暴起,似要发作。

然而,目光触及她剧烈颤抖的肩头,那脆弱惊惧的模样,

与他记忆深处某个被惊雷吓坏、蜷缩在角落的幼小身影诡异地重叠…时间仿佛凝固。

殿内死寂得可怕,只有苏枕月极力压抑的细微抽气声。不知过了多久,

萧天彻紧绷的肩背缓缓松弛下来。他发出一声极低、极沉、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。

那叹息里,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深埋的剧痛。“起来。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

带着一种被抽空力气的疲惫。苏枕月不敢动,依旧伏地颤抖。“…朕让你起来。

”萧天彻重复道,语气不容置喙,却少了方才的暴戾。苏枕月这才战战兢兢地直起身,

却不敢抬头,只垂首跪着,泪水无声滑落。萧天彻的目光越过她,投向虚空中的某一点,

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,回到了那个梦魇般的童年。“…她是选秀那年…被父皇看中的。

”他的声音异常低沉,缓慢,像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遥远故事,却又字字染血,

“姑苏…寒门绣女,入宫…第一年便有了朕。”他顿了顿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。

“父皇…视她如珠如宝。六宫粉黛…自然视她如眼中钉,肉中刺。

”一丝冰冷的讥诮浮上嘴角,“可她们…动不了她。父皇护得紧。”烛火跳跃,

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。他放在膝上的手,无意识地攥紧了龙袍的衣料。

“…可她们…终究还是得手了。”他的声音陡然变得艰涩无比,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,

刮过喉咙,“朕那时…才七岁…躲在衣柜的缝隙里…”他猛地闭上眼,

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,再睁眼时,眼底一片猩红,竟有泪光闪烁!

“…朕亲眼看着…看着皇后…那个毒妇!逼着母妃…喝下那杯鸩酒!

…然后…然后白绫…勒住她的脖子…”巨大的痛苦撕裂了他冰冷的外壳,他的声音哽咽破碎,

带着孩童般的无助与恐惧,

“母妃…挣扎…她看着柜子缝隙…看着朕…用眼神叫朕…别出声…别出来…”一滴滚烫的泪,

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过他刚毅的脸颊,砸落在明黄的龙袍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。

“…织造府…呵…”他发出一声凄厉又讽刺的惨笑,

“…那毒妇后来…就是用江南织造‘进献’的‘祥瑞’…堵了悠悠众口!

说朕的母妃…是…是急病暴毙!”最后几字,他几乎是嘶吼出来,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无力。

他不再说话,只是深深地将脸埋入掌心,宽阔的肩膀抑制不住地剧烈耸动。

压抑了二十年的丧母之痛与亲眼目睹至亲惨死的童年阴影,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,

冲垮了帝王的心防。无声的泪水从指缝间渗出。苏枕月依旧跪在地上,

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卸下所有帝王威仪、痛哭失声的男人。不知过了多久,

萧天彻的呜咽渐止。他缓缓抬起头,脸上泪痕交错,眼底猩红未褪,

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与空洞。他目光掠过依旧伏地的苏枕月,没有愤怒,没有审视,

只有一种近乎茫然的脆弱。他抬手,指尖微动,似想挥退她,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。

“退下吧。”声音嘶哑得几乎辨不出。之后几日,萧天彻来揽月轩时,

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。他目光扫过垂首恭迎的苏枕月,停顿了一瞬,

却未像往常那样立刻让她近前。他走到窗边,望着庭院,沉默良久。殿内气氛凝滞。

“那画...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有些干涩,“...收好了。

”苏枕月依言退至内殿屏风后,心绪却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,久久难平。然而,

这短暂的、因一幅画而生的微妙温情,并未能持续多久。几日后,

当萧天彻带着一身浓烈得化不开的酒气,跌跌撞撞闯入揽月轩内殿时,

所有的平静被彻底撕碎。浓烈的酒气混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,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。

他不由分说地将刚从榻上惊起的苏枕月狠狠拽入怀中,

低头便是一个带着惩罚与占有欲的、近乎粗暴的吻,仿佛要将她揉碎吞噬。

苏枕月惊惶挣扎:“陛下!您…您醉了!”“醉?”萧天彻猛地松开她,

赤红的眼中燃烧着被欺骗的怒火与痛苦的清醒,“朕倒是希望朕醉了!

如此便看不清你这张…满口谎言的脸!”他捏住她的下巴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

声音嘶哑地质问:“告诉朕!***…究竟姓柳,还是姓姜?!”苏枕月心头剧震,

面上血色瞬间褪尽,强自镇定道:“陛…陛下何出此言?臣妾母亲…自然是姓姜,

单名一个‘瑾’字…”“还在撒谎!”萧天彻暴怒地打断她,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份密报,

狠狠摔在她面前的地上!纸张散开,上面赫然是潜龙卫的印记和密密麻麻的字迹。

“潜龙卫已查明!姑苏城外寒山寺旁画师苏墨之妻,姓柳!名婉!

乃当年宫中丽妃薛丽蓉未出阁时的闺中密友!你入宫时对太后说的什么‘姓姜’?嗯?

苏枕月,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欺君罔上!”铁证如山!苏枕月最后的伪装被彻底撕开。

她浑身冰冷,如坠冰窟。看着萧天彻眼中翻涌的、被愚弄的痛楚和滔天怒火,

苏枕月知道再无法隐瞒。巨大的恐惧和积压多年的委屈瞬间决堤,她泪如雨下,

声音破碎:“是…臣妾骗了太后…臣妾的母亲…确实姓柳…”“为什么?!”萧天彻低吼,

攥着她肩胛的手因用力而颤抖,“既然知道这深宫是虎狼之地,

知道***与丽妃的渊源会招致杀身之祸!你为何还要进来?!是贪图富贵?

还是…另有所图?!”“不!不是的!”苏枕月拼命摇头,泪水汹涌,“臣妾是被骗进来的!

是江南织造勾结内务府的赵有财、王金花!他们假借选秀之名,

在姑苏城朱雀大街上设下圈套!用一个假扮丢失金簪的老嬷嬷,将臣妾骗至僻静处打晕掳走!

醒来时…已在入宫的马车之上!手脚被缚,口不能言!臣妾…臣妾从未想过要入宫!

更不想卷入这是非之地!”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,

病’没了…直到她临终前…才攥着臣妾的手说…‘深宫是九幽地狱…莫信京城贵人…’陛下!

臣妾知道母亲姓柳会招祸!知道太后疑心重!臣妾那时刚入宫,

像只待宰的羔羊…除了否认…除了撒谎…臣妾还能怎么办?!难道要引颈就戮吗?!

”萧天彻死死盯着她泪眼婆娑、充满恐惧与控诉的脸,

她声嘶力竭的辩解在他被酒精和愤怒灼烧的脑海里激烈冲撞。

她入宫是被迫的…她否认身世是求生之举…这些解释似乎合理,

却无法完全驱散他心中那根深蒂固的疑窦——他猛地攫住她的双肩,将她拉近,

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,声音沙哑苦涩,

“就算入宫非你所愿…就算对太后撒谎是求生之计…那么告诉朕…”他赤红的眼眸紧锁着她,

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,

‘死寂’…你后来对朕的每一分温顺、亲近、甚至那幅让朕心动的画…是否…也都是在骗朕?

!是否…从那一刻起,你就在编织一张网,用尽一切手段…只为利用朕在这深宫里活下去?

甚至…报复?!”萧天彻猛地攥紧苏枕月手腕,

眼中掀起惊涛骇浪:“你们江南女子…皆爱藏着毒药装温顺?”苏枕月心头剧震!

她望着眼前这张俊美却写满帝王心术的脸。

所有委屈、恐惧、恨意与长久伪装的疲惫瞬间冲垮堤坝!泪水汹涌而出,她猛地推开他,

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与不顾一切的尖锐:“是!是骗你的!自始至终皆是骗你的!

”她笑得凄凉,泪水却止不住地流:“陛下可是得意?将一只鸟关入金丝笼,看她为求生,

不得不对你摇尾乞怜,百般讨好?看她明明恨你入骨,却要强颜欢笑,道爱你?

看她在你身下承欢时,心想的却是如何逃离这座吃人的牢笼?!”她指着自己心口,

字字泣血:“陛下!您可知此处有多痛?您毁了我的人生!毁了我的家!毁了我的一切!

我恨您!我恨这座皇宫!我恨你们所有人!”积压已久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,

苏枕月不管不顾地嘶喊出来,将长久精心维持的假面撕得粉碎。

萧天彻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,酒意瞬间醒了大半。

他看着眼前泪流满面、眼中充满刻骨恨意的女子,

那张惯常温顺含笑的脸此刻只剩绝望的控诉。

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她深藏的、汹涌的恨意。这恨意如一把冰冷匕首,

狠狠刺穿了他心底那点隐秘的、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。他所以为的温情,

他所贪恋的依赖与柔软,到头来,竟全是她精心编织的谎言!

巨大的愤怒与被欺骗的耻辱感瞬间席卷了他!“苏枕月!”他低吼一声,猛地将她拽回,

狠狠压在身下!动作粗暴,带着惩罚的意味。苏枕月不再挣扎,只是睁着一双空洞流泪的眼,

望着帐顶繁复的盘龙纹饰,如一具失魂的躯壳。意识沉入黑暗前,她恍惚听见他伏在她耳边,

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声音低喃:“你可知……朕的心……”---9那夜的爆发,

如投石入静湖。之后的日子,揽月轩的气氛降至冰点。萧天彻依旧会来,却寡言少语。

他看她的眼神复杂难辨,有未消的怒意,有被欺骗的冰冷,

还有一种苏枕月看不懂的、深沉的痛楚与挣扎。他依旧会要她,

动作却带着刻意的疏离与惩罚性的粗暴,仿佛要用此方式确认他的所有权,

抹去她那些“大逆不道”的言辞。苏枕月愈发沉默。

沈氏那双在火光照耀下指向宫门、燃烧着最后生命力的眼睛,如烙印般刻在她心底,

于每一次绝望的深渊中隐隐灼痛。她不再刻意讨好,只机械地完成一个“侍妾”该做之事。

她像个精致的木偶,美丽,空洞,毫无生气。她常坐于窗边,望着宫墙外那方狭小的天空,

一坐便是一整日。她在心中一遍遍描摹父亲的样子,回忆姑苏城的小桥流水,

用这些温暖碎片抵御深宫的严寒与内心的荒芜。身体亦出现异样。她开始厌食,

闻见油腻便恶心反胃,整日恹恹欲睡,精神恍惚。揽月轩的宫女私下议论纷纷,

消息很快传入太后耳中。这天,萧天彻下朝刚踏入揽月轩,太后便带着太医紧随而至。

“天彻,”太后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,语气却显得忧心,

“哀家听闻苏氏近来身子不适?这如何使得!哀家特意带了张太医来给她瞧瞧。

”萧天彻眉头紧锁,看了一眼脸色苍白、靠于榻上的苏枕月,点了点头。张太医上前,

恭敬地为苏枕月诊脉。片刻之后,他收回手,脸上露出笑容,

对着萧天彻与太后深深一揖:“恭喜陛下!恭喜太后娘娘!苏娘子……这是喜脉啊!

”“轰——!”苏枕月只觉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!瞬间天旋地转!喜脉?怀孕?不!

这不可能!这绝无可能!她猛地看向萧天彻。萧天彻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融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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