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风吹

酒局散场的时候，时间已经很晚了。

我喝得半醉，却一点儿也不想回家休息。林培安说叫人开车送我，我拒绝了，自己晃荡着步子走在深夜的马路上。

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，总之走着走着，我又走到了医院附近，遇见了梁申。他今天没骑摩托。

看见他的一刹那，我的脑袋立刻就晕乎了，五六分的清醒，只剩到两三分。

那声「衡哥」几乎就要脱口而出。

还好梁申比我更先开口。

他拧着眉头走到我面前，问我：「你怎么喝成这样？」

我看着他一直***，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，我回过神来，咕哝一句「我高兴呀」，然后踉跄着栽在他身上。

「小梁医生，你人这么好，应该会送我回家吧？」

梁申扶住了我，但没扶几秒，又把我给推出去。

他眉头拧得更厉害了，「干什么去了？一身的香水味，离我远点儿。」

我抬起手臂嗅了嗅，疑惑：「有吗？」

梁申冷哼一声：「下次别让我在扫黄的社会新闻上见着你。」

我笑了，凑近他一点说：「怎么又生气了？不会是在吃醋吧？」

梁申扭头就走。

「诶！」我追了上去，拉住他的胳膊，「开个玩笑还不行啊……」

梁申根本不管我。他身高腿长，绷着脸，步子迈得极大。

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，晕晕乎乎，自说自话。

「我发誓啊，我发誓，我真是良民来的……」

「那大家一起出去玩，非要喊美女陪酒，我总不能做扫兴的那个，让他们别叫吧……

「但我可……我可一个都没要啊……

「我就老老实实自己躲在一边喝酒，是包间里不……不通风……香水味才……沾我身上的……」

梁申猛地止步。

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：「烦不烦？你有没有让人陪酒，关我什么事？」

我反应很慢地眨了眨眼，刚要说话，忽然见他一矮身，然后就是好一阵子的天旋地转。

等我反应过来，我已经被梁申扛在肩上走出好几米了。

他扛着我，像扛个沙袋一样扛着我，走得健步如飞。

没一会儿，走到大路口，他抬手招辆出租车，把我塞了进去。

「地址。」

车门「砰」一声关上，他也坐进了车后座。

车窗外街景飞逝，梁申的侧脸在轮换的光影中时明时暗。

我在一片扰人的晕眩中努力地盯住他，盯到眼眶发酸了，猛地把眼睛闭上，却仍旧没有止住那自下而上泛起的一阵温热的泪意。

衡哥，你知不知道，我又和阿培遇见了。

阿培问我是不是出卖了你，我没法回答，只能装傻，一直陪他喝酒。

我好久、好久，没有喝这么多酒了，都喝醉了。

衡哥，你相信吗？原本我以为自己快要忘记你了，我连做梦都不再轻易梦见你。

可是我遇见一个叫做梁申的人。

他比你脾气坏，比你没耐心，对我远远没有你对我那么好。

可是啊……

可是。